“是证人。”
“是哪一边的?”
“反对一方的。”
“反对哪一方的?”
“反对犯人的。”
刚才也和大家一起朝那方向看的法官,这时已回过头来,他靠在椅背上,定睛看着那个性命捏在他手里的人。检察总长先生站了起来,搓绳子,磨斧头,给绞架钉上钉子。
[1] 英国伦敦中央刑事法庭的俗称。
[2] 旧时英国伦敦刑场,位于泰晤士河支流泰伯恩河边。
[3] 旧时伦敦一座著名监狱,1902年拆毁。
[4] 当时死刑犯人受刑前要乘囚车游街示众去刑场。
[5] 将犯人的颈和双手同时枷住示众的一种刑具。
[6] 把犯人捆绑在上面进行鞭打的刑具。
[7] 指干了伤天害理的事如做伪证诬害良善等得到的钱。
[8] 引自英国著名诗人蒲柏(1688—1744)的长诗《人论》。
[9] 英国第一家精神病院伯利恒皇家医院的俗称。
[10] 指法国为支持美国的独立战争,于1778年向英国宣战。
第三章 失 望
检察总长先生不得不向陪审团申述,站在大家面前的这个犯人年纪虽轻,但在从事叛国活动方面已是个老手,因而理应剥夺其生命。他的种种通敌行为,并非始于今朝昨日,或者是去岁前年,而是早在多年以前就确凿无疑地经常往来英法之间,从事他那不可告人的秘密勾当。倘若他的叛国活动都能得逞(幸而绝不会如此),他的罪恶勾当就不会被发觉了。多亏上天有灵,让一个无畏无惧、无瑕无疵之人探知该犯阴谋,震惊之余,向陛下的首相和最尊贵的枢密院做了揭发。此爱国志士将亲自出庭做证。就整体而论,他的立场和态度均属高尚;他曾是该犯的朋友,但在这又吉又凶之时,察觉出该犯的可耻行径,便毅然决定将此不能再视之为密友的卖国贼,奉献于祖国的神圣祭坛。假如大不列颠也如希腊、罗马一样,明令要为有利公益之人立像,则此位杰出公民定能享有了。不过,既然我国无此规定,他可能也就无法享有了。美德,正如诗人所赞(他深信许多诗章已逐字逐句涌向陪审团的舌尖,夺口欲出;对此高论,陪审团诸公却面露愧色,表明他们对此类诗章一无所知),是具有感染力的,而爱国主义,或称对祖国的爱这种光辉的美德,尤其如此。为国王(提到国王未免冒昧,但却光荣)效忠的这位纯洁无瑕、无可指摘的证人,以自己的崇高榜样打动了该犯的仆人,促使他下了神圣的决定,去搜查他主人的桌子抽屉和衣袋,并藏匿起他的文件。他(检察总长先生)准备听取对这位可敬的仆人的种种非难;但就总体而论,他爱此仆人甚于爱自己(检察总长)的兄弟姊妹,敬他甚于敬自己(检察总长)的亲生父母。他满怀信心,吁请陪审团诸公亦起而效仿。此两位证人提供之证词,加上他俩所发现并即将在法庭出示之文件,表明该犯曾搜集陛下海陆军兵力、部署及备战情况之详尽资料表册,并毫无疑问地屡将此类情报递交敌国。虽然尚不能证明上述资料表册为该犯手迹,但无关紧要,这确实反倒更有利于起诉,证明该犯精于防范之术。证据将回溯至五年前,在英军与美军初次交锋之前数周,该犯就已从事此项罪恶活动。出于上述种种理由,在座的忠诚的(正如检察总长先生所知)、尽职的(正如他们自己所知)陪审团诸公,必须肯定无疑地判处该犯有罪,不管他们是否乐意,都应判处该犯死刑。该犯之头若不落地,不但他们本人的头无法安枕,他们妻室的头无法安枕,就连他们儿女的头也难以安枕,总而言之,谁都不能高枕无忧。检察总长先生搜索枯肠,以他所能想到的一切名义,要求陪审团务必砍下该犯之头,并庄严宣称,他业已把该犯当成死去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