源就这么决定了。那个人吃了饭上路之后,源在当天就出发到父亲那儿去了。
在火车上的两天两夜里,这飞来之祸仿佛是某本古老的书上一个恐怖的故事。源心里想,在这个新时代,发生这种古老而可怕的事简直不可思议。他想起那座井然有序、和平安宁的海滨大城市,盛在那儿优哉游哉地度着快乐的光阴,爱兰则高枕无忧,大大咧咧地活着,总在妩媚地笑,全然天真无知——是的,她就像居住在千里之外的那个白种女人一样对这类事一无所知……他深深地叹了口气,朝窗外望出去。
在离开这座新城之前,他去找过孟。他把孟拉进一个茶馆的角落里,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。源这样做,是因为他心中存有一点点希望,希望孟会为了家族的缘故愤怒起来,嚷着他也要去,去帮助他的堂兄。
但孟不动声色。他静听着,扬起了黑眉,分辩道:“我猜想,也许事实上是我们的叔伯们压迫了这些人。好了,让他们去受罪吧。我没有参与他们的罪恶,也不愿分担他们的苦难。”他接着说,“你真蠢,依我看,为什么你一定要去,为了一个早就该死的老头子冒生命的危险呢?你父亲究竟为你做了什么呢?我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毫不关心。”然后他看着源,源坐在那儿,在这飞来横祸的打击之下,默默无语、垂头丧气地沉思着。孟倒也并不完全是铁石心肠,他弯下身子,将自己的手放在源搁在桌上的手上,压低嗓音说:“跟我走,源!你以前曾跟我走过,但没有全心全意。现在真正地加入我们的行列吧,为了我们新的崇高事业。这一次是真正的革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