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自身。
回到女娲的人首蛇身,回到前语言的直接现实:始终是野兽脊骨上抬起的人的头颅,也始终是人的头颅下蛇身蜿蜒的岩洞、林莽、野性和血性。
回到嫦娥后羿的奔月与射日,回到他与她生命先天的分裂与后天的寻找:奔月,她是为了追回太阳的逃亡;射不回的月亮,他射杀自己的太阳,环绕她辉煌凋谢。
回到刑天的断头,回到顶天就刑天的高度:额与天齐的时候,头和天一样苍茫一样苍老。抛掉它!黑暗再睁开双乳看第一次日出的眼睛,呼喊再张开肚脐第一次叫响万物的口。
回到人首蛇身的人与自然,射日的他与奔月的她,以及他与她刑天式的头与身,回到多重分裂与多重复合中集聚宇宙能量的生命。
回到自身,头与头之间文化的距离消失了。恺撒、安东尼与克里奥佩特拉,他们的身体无须翻译,他们的婚姻不是“零”距离而是“负”距离。同样的,像是逃出了千年的殉葬和死亡,汉墓画像石《侍者进食图》变形的多面一身,与毕加索《亚威侬少女》一身多面的变形,互为镜象—回到人,东方和西方、古典和现代遥远对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