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爵打开客厅门,有位夫人站起身来(这位就是侯爵夫人),朝爱玛迎上前去,让她一起坐在椭圆形双人沙发上,态度亲切地跟她攀谈,仿佛早就认识爱玛似的。侯爵夫人约摸四十来岁,肩膀很美,鼻梁隆起,话细声细气,这天晚上,栗色秀发上围一条素净的镂空花边头巾,头巾的一角垂在后背。一位金发女郎坐在旁边的高背靠椅上;几位男客,礼服翻领饰孔插着小花,围着壁炉跟女客聊天。
七点,宾主入席。男宾多些,在前厅坐第一桌,女宾坐餐厅里的第二桌,侯爵夫妇分别作陪。
爱玛一进餐厅,就觉得四周热腾腾的,夹杂着花儿和干净桌布的清香,以及烤肉和块菰诱人的香味。枝形烛台的光焰延接到餐桌上的银罩,晶莹的水晶蒙上一层雾气,不再显得耀眼.-丛丛鲜花,沿长餐桌一溜儿排开,宽边餐盆上,餐巾折成主教冠冕形状,每两道褶裥当中放一只鹅蛋形的小面包。龙虾红彤彤的螯脚,伸出在盘子外面,硕大的水果,在铺垫细草的镂空篮子里垒得很高;裹着羽烹烧的鹌鹑,香味阵阵扑鼻,膳食总管穿丝长袜,束膝短裤,雪白的皱裥领巾,上镶着襟饰,神情庄重得像法官,端过一盘盘切割好的菜肴,从宾客肩膀中间递上桌,客人选中一块,他就用匙子利索地送到盆里。高高的瓷炉铸有铜条,一尊宽袍裹到下颌的女性雕像,伫立在暖炉顶端凝视人头济济的大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