赫丝特微笑着,又继续喊珀尔。珀尔就在远处可以看得见的地方。正如牧师所说,她像一道阳光下的衣着艳丽的幻影。这道阳光透过大树枝之间的弯曲部分照射在她的身上。光线来回抖动着,使她的身影若明若暗。当太阳的光辉忽来忽去的时候,她时而像一个真实的孩子,时而像一个孩子的幽灵。珀尔听见了母亲的呼喊,便穿过树林,慢慢地走过来。
当她的母亲坐下来与牧师谈话的时候,珀尔并不觉得这段时间很乏味。昏暗的大森林——尽管它对将人间的罪恶和烦恼带进森林里的那些人是严厉的——竭力地成了这个孤单的孩子的游伴。森林虽然是阴郁的,但它却装出最亲切的心境来欢迎她。它献给她蔓虎刺果,那是去年秋天长出,今年春天才成熟的,如今在枯萎的叶子上红得像一滴滴的血珠。珀尔采集这些野果,对它们的野生风味满意极了。荒野中的小动物几乎没有刻意地去避开她。没错,一只后头跟着十只小松鸡的母松鸡气势汹汹地朝前跑过来,但很快就对自己的凶猛表示后悔,咯咯咯地叫唤着,让它的幼雏别害怕。一只鸽子独自栖息在低低的树枝上,任珀尔走到树枝下,发出一种像是问候,又像是惊恐的啁啾声。一只来自它所栖身的高大树木深处的松鼠,或是愤怒,或是愉快地吱吱叫着——因为松鼠就是这么一种暴躁、古怪的小东西,要区别它的各种情绪是困难的——它对着这孩子吱吱直叫,还将一个松果扔到她的头上。那是个去年的松果,而且已被它锐利的牙齿啃咬过了。一只正在睡梦中的狐狸,被她走在落叶上的轻轻的脚步声惊跳起来,好奇地注视着珀尔,似乎拿不准是该溜走,还是该继续待在那儿打盹。据说——不过,这个故事无疑已变成荒诞的了——一只狼走上前,对着珀尔的罩衫嗅了嗅,然后,将那颗残暴的头伸过去让她的手抚摩。然而,事实似乎是:森林和它养育的这些野兽,都在这个人类小孩身上认出了与它们一样的野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