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一个冬天,太阳黄黄的,没有风。我为花瓶子里的腊梅、天竹修整完了,曾向这清凉古道走去,鹅卵石铺着的人行古道,两边都是菜圃和浅水池塘,夹着路的是小树和短篱笆,十足的乡村风光。路上有三五个挑鲜菜的农民经过,有一阵菜香迎人。后面稍远,一个白胡老人,骑着一头灰色的小毛驴,嘚嘚而来,驴颈子上一串兜铃响着。他们过去了,一切又归于岑寂。向南行,到了一丛落了叶的小树林旁,在路边有两三户农家的矮矮的房屋,半掩了门。有个老太婆,坐在屋檐下晒太阳。我想,这是南京的奇迹呵!走过这户,是土山横断了去路,裂口上有个没顶的城门洞的遗址。山岩上有块石碑,大书三个楷书字:“虎踞关”。石碑下有两棵高与人齐的小树,是这里唯一的点缀。我站在这里,真有点怔怔然了。
在明人的笔记上,常看到“虎踞关”这个名字,似乎是当年南都一个南北通衢的锁钥。可以料想当年到这里行人车马的拥挤,也可以遥思到两旁商店的繁华,于今却是被人遗忘的一个角落了。南京另一角落的景象,实在是不能估计的血和泪,而六朝金粉就往往把这血泪冲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