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庭长太太的想法,勃罗纳所说的理由只是借端推托,骨子里必定别有隐情;唯其如此,这亲事更没法挽回。女人在重大关头,主意总来得特别快,玛维尔太太马上觉得唯有说邦斯存心报复,才能补救这次的失败。这种思想,在邦斯看来固然是恶毒万分,为挽回家庭的面子却是再好没有。她根据自己对邦斯的宿恨,把普通女人的疑心肯定为事实。一般地说,女人总另有一套信仰,另有一种规律,凡是能满足她们的利益和情感的,都被认为千真万确之事。庭长夫人还更进一步,整个晚上把自己的信念灌输给丈夫,把他说服,下一天,法官也真的相信舅舅是罪大恶极了。读者一定觉得庭长夫人的行为令人发指,但在同样的情形之下,每个母亲都会学加缪索太太的样,宁可牺牲外人的名誉来保全自己的女儿的。手段尽可不同,目的始终不变。
老人很快地奔下楼梯;但一出门就脚步很慢地从大街上走到戏院,木偶似的进去,木偶似的跨上指挥台,木偶似的指挥乐队。休息时间,许模克看见邦斯对他的招呼都似理非理,不禁暗暗发急,以为邦斯疯了。对于天性像儿童一般的邦斯,刚才那一幕简直是滔天大祸……一片好心而招来那么深刻的仇恨,这不是世界翻了身吗?在庭长夫人的眼睛、举动、声调之间,他终于发现了一股势不两立的敌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