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吃樱桃,”我赶紧说。
穹达勒了马在前边等我。
“啊”,穹达说,“除了女医生,你是不是还能听听我说话?”
我说:“你要说什么屁话就说吧”,我注意到老师也在找寻樱桃,女医生只给了他很少几颗。
“那家伙还想吃到甜樱桃。”我又说。
俗话说:三趟马跑过的地方不会同时有三株甜樱桃。我们的同行者把那枝樱桃扔到远处。
“我嗅到一种气味。”穹达压低声音说,“你要相信我另外那一只鼻子”。
“那只鼻子在哪里?”
“血。我已经嗅到那气味了。”穹达两眼望天,身躯在颠动的马背上古怪地扭动。他摇晃着脑袋再次向我俯过身来,强烈的口臭令人作呕,我真想挥拳捶陷他那粗笨的油光光的鼻梁。
“啊”,穹达说,“公路所带来的忧患与艰辛所赐予我们的疾病!不是吗?一个医生,一个老师,有一个地方,不祥的乌鸦已经在群集了”。
“我要在今天夜观星象……”
我重重地一拳把他打下马。他抹掉牙根上的血,恶狠狠地与我对视一阵,他放在刀把上的手慢慢松开了,我在马上,脚尖正对他的胸膛。
“我宽恕你了,只愿这血能代替那血。”穹达狠狠地说。
女医生挥动着那鲜嫩的樱桃枝。
6
雨淅淅沥沥不停。
你最初的感觉却并不是对于道路,对于天空,对于飘渺云雾的感觉。在鞍桥的咕吱声、各种皮革绊带的咕吱声中,泥浆在牲口蹄子四周汩汩地翻涌而出。你感觉到的是大腿内侧紧贴着的几根马肋骨清晰有力地前后滑动。马脊背两边那整束的肌肉,马首俯下时张紧,马首抬起时松弛,张弛之间马背富于节奏地耸动着,一路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