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嘉禾心里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滋味。她觉得把龚丽丽赶下台是太好了。可让忆秦娥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演了全本李慧娘,又令她心里生出了更加百结的愁肠。这个人,真是瓜人有瓜福,啥都没见太成操,还啥都让她给逮着了。就他们宁州的那帮同学,几十号人,谁又想到一个像一捆黑柴火一样,呆头呆脑戳在灶门口的货色,有一天,竟然能一飞冲天了。连北山地区副专员的儿子,都神魂颠倒地放弃了荣华富贵,一路狂追得鼻青脸肿,还不离不弃呢。当忆秦娥把全本李慧娘拿到手的时候,楚嘉禾看了看她那无动于衷的表情,就知道这个碎货,是可不敢小看了。她瓜的是面相,那心里,比《十五贯》里的娄阿鼠、比《水浒》里的鼓上蚤时迁还贼呢。她就想,是不是她给出的点子起了作用。要不然,封子导演咋能那么卖力,非得要死要活地推着她上呢?
有一天,楚嘉禾还凑到忆秦娥跟前,旁敲侧击地打问了一下:“哎,妹子,封导对你不错噢。是不是听了姐的话,去‘喂’了一下,起作用了?”忆秦娥说:“去了,但封导啥都没要。”楚嘉禾就想:这个碎货,还给姐演戏呢。小鸡还给大鸡踏蛋呢。以为姐是瓜子。后来,她就给周玉枝说:“哎,看出来了么,忆秦娥可是把封导给拿住了。要不然,那老男人能这卖力气地给她争角色?你不记得才开始排戏的时候,封导连正眼都没瞅过她一下,就是一门心思地促红龚丽丽呢。这才几天,风向就转成这样了。说明碎妹子去看封导,抓的‘药’重,是起作用了。”周玉枝说:“是不是?可封导不用忆秦娥也不行哪。龚丽丽古典戏基本功差得太远,演了也是砸导演的摊子哩。”楚嘉禾说:“看你说的,‘卧’不下三分钟的慢‘鱼’,动作可以简化嘛。”“那吹不了火呢?”周玉枝又问。“吹不了三十口、五十口,吹个三五口也总是行的嘛。那就是个意思,还能真吹呀。小心把舞台给烧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