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西卜太太吧,我想?……”
“是的,先生。”她平素大模大样的气概竟没有了。
很像门铃声的那种嗓音,和半绿不绿的眼睛里那道尖利的光,把西卜女人吓呆了。整个办公室都有弗莱齐埃的气息,仿佛里头的空气会传染似的。西卜太太这才明白干么弗洛丽蒙太太没有做弗莱齐埃太太。
“波冷跟我提过你了,好太太。”弗莱齐埃故意用着装腔作势的声音,可是照旧的尖锐,单薄,像乡下人做的酒。
说到这儿,他把对襟便服的下摆拉了一下,遮住裹在破裤子里的瘦膝盖。那件印花布袍子破了好几处,棉花老是不客气从里头钻出来,可是棉花的重量还老是把衣襟往两边敞开,露出一件颜色变黑了的法兰绒上衣。他有模有样的,把不听话的长袍紧了紧带子,显出他芦苇似的身腰,然后把两根像死冤家的弟兄般永远各自东西的木柴,拿火钳拨在一处;紧跟着他又心血来潮的想起了什么,站起身来叫了声:
“梭伐太太!”
“怎么呢?”
“谁来我都不见。”
“哎唷!还要你交代!”不男不女的老妈子口气很强硬。
“她是我的老奶妈。”弗莱齐埃不好意思的向西卜女人解释。
“她还有很多奶水呢。”当年中央菜场的红角儿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