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厂里后,他从别人闪烁其词的议论中才恍然大悟——其实局里并无诚意提拔他,正拿他的安排犯难呢。他自己一坦白,恰好为局里解除了一道难题。
成为厂办主任以后的他,希望自己不失落,可在两位比自己年轻得多的厂长副厂长面前,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失落和尴尬。尤其是当他们向他布置什么事,而他向他们请示什么事的时候。他清楚——厂办主任,这是四十六岁的自己最后的一种“保险”。在活到三分之二岁数上,如果再连厂办主任也不慎丢了,那自己可就接近着一无所有了。
他明白自己是再也丧失不起什么了……
借厂里人的钱该还了。人家不提,他见人家每每怪不好意思的。
有天趁新任厂长和副厂长在一起,他鼓足勇气,豁出面子,请求他们从自己那五千元奖金中再预支给他两千元。
厂长副厂长对视一眼,一时都显出有口难言的样子。最后,副厂长在厂长的暗示之下,措辞谨慎地说:“老王啊,实话告诉你吧,瞒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儿。总瞒着,你心里就会老惦着那五千元。那三个家伙逮着了,案子也结了……”
副厂长说到这儿,卡壳了,目光求援地望向厂长。
厂长却挠挠头说:“你告诉他你告诉他,你已经开始告诉他了,还为难个什么劲儿啊!老王和咱们是绝对的自己人,我相信该他担待得了,他一定担待得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