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麦爹才颤巍巍地站起来慢慢往家里走去,一边走一边心里嘀咕,不年不节的来了,啥事哩?他到家的时候红麦娘已经开了门,全喜正在院子里的压水井边上洗脸,就跟他打招呼,我说,来了。
这是红麦爹的口头语,要说什么话了必在前面加上我说两个字,好像很多人都在听却不得要领而又十分重要非强调一下不可,或者没人听他的而特别提出警告一样。
全喜听见了,叫了声爹。
看红麦爹没反应,红麦娘说,老了,不中了,耳朵背了,听不清了。又大声冲着红麦爹说,北庄的客跟你说话哩。
红麦爹喘了一下,说,听见了。
全喜就让他也洗洗汗气。
红麦娘又大声重复了一遍。
红麦爹说,没事,上屋吧。说了想起来,还是坐院里吧,有风,还凉快些。
两口子没电扇,红麦爹就嚷着让红麦娘找扇子。全喜洗完了从兜里掏出烟来,给红麦爹递了一支。
全喜是不吸烟的,可走亲戚又是去老丈人家就不能不装烟了,不然的话当然会让老丈人家没面子,而全喜作为客就不单是有面子没面子的事儿了,挨骂是轻的,说不定会有人揍他,虽说是开玩笑不至于鼻青脸肿,但摔一骨碌子闹个大红脸办个难看是肯定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