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关上了咿呀作响的铁门,顺着墙根走去,寒瑟的田野正在醒过来,小路高头是伸在墓园墙外的柏树枝条,积雪在上面一滴滴地往下掉。克利斯朵夫哭了。
“啊!舅舅,”他说,“我多痛苦!”
他不敢把他爱情的磨难说出来,怕使舅舅发窘;他只提到他的惭愧,他的无用,他的懦怯,他的违背自己的许愿。
“舅舅,怎么办呢?我有志愿,我奋斗!可是过了一年,仍旧跟以前一样。不!连守住原位也办不到!我退步了。我没有出息,没有出息!我把自己的生命蹉跎了,许的愿都没做到!……”
他们正在爬上一个俯瞰全城的山岗。高脱弗烈特非常慈悲地说:“孩子,这还不是最后一次呢。人是不能要怎么就怎么的。志愿和生活根本是两件事。别难过了。最要紧是不要灰心,继续抱住志愿,继续活下去。其余的就不由我们做主了。”
克利斯朵夫无可奈何地再三说着:“我许的愿都没做到!”
“听见没有?”高脱弗烈特说……
(鸡在田野里啼)
“它们也在为了别个许了愿而做不到的人啼。它们每天早上为了我们每个人而啼。”
“早晚有一天,”克利斯朵夫苦闷地说,“它们会不再为我啼的……那就是没有明天的一天。那时我还能把我的生命怎么办呢?”
“明天是永远有的。”高脱弗烈特说。
“可是有了志愿也没用,又怎么办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