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多年前,方蔚然告诉某个人,她不开心的时候会仰望星空,想象宇宙是多么广袤,一点点小情绪是多么微不足道。
那个人则告诉方蔚然,他不开心的时候,会钻进榕树脚。把头枕在树干上,听鸟叫,听虫鸣,听风吹过树根呼啦呼啦,就像观众在球场边欢呼。
别人都不知道,这就是他的地盘。
他答应带方蔚然来听欢呼,只带她来:“别怕黑,我给你照亮——我有个手电筒,很大很亮。在田里照黄鳝,照一条抓一条。”
方蔚然拧着眉毛皱着鼻子嫌弃得不行:“现在谁还用手电筒?等你生日……不,等高考结束,送个手机给你。现在赶紧做卷子去,上周给你寄的那套。”
很多年过去了,那个手机一直没有送出去。
初到云头寨不久,方蔚然自己在寨尾找到了这个地方。
没有人给她照亮,她摸索着钻进榕树脚,坐在光溜溜的树根上,把脸埋进臂弯静静地听。没有听见欢呼,只听见漫无边际的寂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