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介石有点不耐烦,再问:“我听说,你为了拥护金圆券,把多年来积蓄的3000元美金让你太太拿去换了——现在吃了亏,是吗?”
陈布雷眼泪直流:“是,是有这回事。”
“那不必难过,”蒋介石道,“3000美金,将来你拿得回来的。”他把手一摆:“坐!”
陈布雷谢过坐,说:“我不是为了美金才难过。”
“那为了什么?”蒋介石道,“使你忧愁成这般样子?——哦,我想起来了,你是为了余心清案,你的女儿女婿也牵了进去,你要我想办法吗?”他把头一抬,“这就很难。”陈布雷泪下如雨,泣不可抑。但见他使劲忍住悲伤,对蒋介石说:“也不是为了这个。现在我想通了,我是我,儿女是儿女,他们的事,我不必为这个问题操心了。”
蒋介石诧问道:“为什么这样消极?布雷。”
陈布雷说他又有一个儿子参加到中共那边去了,蒋介石忽地感到,对面坐着的那个“文胆”是否可靠?如果答案是肯定的,那么为什么他的子女一个个要同他分道扬镳,不赞成他的政治主张?如果答案是否定的,那么这么多年来,陈的家务事,也真的是与他无干的了?陈布雷的生命与灵魂分明已全都交给了蒋介石。由于他处理过不少极端机密的事情,陈布雷几乎断绝六亲,停止了一切私人的交往,连妻子也很少接近。他从不写一封私信寄出去,也不找一个半个朋友,陈布雷知道蒋介石多疑善忌的个性,他的生活有如一个和尚,一个太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