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古丧大业绝宗禋者,其所渐有由矣。三代以嬖色取祸,嬴氏以奢虐致灾,西京自外戚失祚,东都缘阉尹倾国。成败之来,先史商之久矣。至于衅起宦夫,其略犹或可言。何者?刑余之丑,理谢全生,声荣无晖于门阀,肌肤莫传于来体,推情未鉴其敝,即事易以取信,加渐染朝事,颇识典物,故少主凭谨旧之庸,女君资出内之命,顾访无猜惮之心,恩狎有可悦之色。亦有忠厚平端,怀术纠邪;或敏才给对,饰巧乱实;或借誉贞良,先时荐誉。非直苟恣凶德,止于暴横而已。然真邪并行,情貌相越,故能回惑昏幼,迷瞀视听,盖亦有其理焉。诈利既滋,朋徒日广,直臣抗议,必漏先言之间,至戚发愤,方启专夺之隙,斯忠贤所以智屈,社稷故其为墟。《易》曰:“履霜坚冰至。”云所从来久矣。今迹其所以,亦岂一朝一夕哉![4]
显然,范晔是经过对这几个朝代做了比较之后,才得出这个结论的。这个结论或许并不十分全面,但他从比较中凸显出它们灭亡的具体原因有所不同,反映了他从“通”的视野提出认识的方法论。《后汉书》的帝纪史论以及《儒林传》等,也都反映出范晔在通识上的这一特点,前者清晰地写出了东汉兴衰的几个阶段,后者则写出了东汉一朝经学发展的历史。可见,史家的通识是在宏观把握史事的基础上,善于揭示史事演变的路径及其内在的法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