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许,大部分罪人都有重返事发地的癖好,是为了检视行迹败露与否,还是安慰自己的良知,就不得而知了。
吴浪扶起躺在草堆中的嘉陵,踩了踩踏板,拧了拧把手,引擎咔咔两声,轰隆复燃。他知道那个人的家在哪儿,即使多年来形同陌路,但小地方毕竟是小地方,没有什么消息是流不通的。
往医院反向直行,穿过一片甘蔗林,第二个路口拐入,便抵达目的地—— 一处带庭院的平房。说是庭院,其实不过是用竹篱在家门前圈起的一块地,镇里的人都这么干。院子里摆着一张长凳,原木的,凳上盖着块板子,板子上搁了把刨,地上铺满木卷。卷堆上躺着几支錾子,有平头的,也有尖头的。左侧的墙上立着几段树干,树干前停着一辆黑沙。
吴浪走进院子,敲了敲门,里头传来房门开合的声响,接着是一串脚步声,门开了,来者正是吴浪的舅舅吴广俊。
对方先是一惊,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,欠身请客进门。
厅堂很宽敞,但由于家具简陋,显得极不协调。一张八仙桌临墙而立,上面叠着一摞杂物,两侧各摆着一张靠背椅,其余地方要么空着,要么堆着木料,有些是新鲜的木桩、木块,有些是拆卸下来的门板、窗框、封条什么的,上面还挂着生了锈的铁钉。吴广俊指着其中一张靠背椅,说:“坐,舅给你泡茶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