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德厚笑道:“老五,你不用笑,我自己骂自己,我真是个浑蛋。
我养活了她母女一二十年,到头倒是脚板上擦猪油,用那种狠心手段对我。你想,所有一千个是一万个是,到于今不都是吹灰了吗?我早晓得有今日,不养活她母女两个人,省下多少钱?少淘多少气!现在这事传遍了,倒想不到你二位一点消息都不知道。”洪麻皮道:“原来如此,何老板是随她去呢?还是要去找她回来?”何德厚歪了头吸着纸烟,淡淡地笑道:“我找她回来做什么?有供给她吃的,有供给她喝的,我一个不会多享受一点?”洪麻皮道:“你那外甥女,她不会和你要娘吗?”何德厚把嘴角里的纸烟取下来,弹了两下纸烟灰,因踌躇道:“依着人家告诉我,她母亲走了,她一定知道。但是秀姐是个十分调皮的人。我没有把柄,糊里糊涂去问她。那么,她猪八戒倒打一耙,反说我逼走了她的娘,我岂不是搬石头压自己的脚?我现在不去告诉她,她也就不会来反问我,我乐得图一个干净。”
童老五默然坐着吸了半支烟,只让洪麻皮去和何德厚说话。说到这里,便向洪麻皮道:“何老板正不是心事!我们不要在这里打搅了。”何德厚淡笑道:“扯淡!我有什么不是心事?我只当她死了。”洪麻皮知道童老五不耐久坐,便站起来道:“晚上酒馆子里见吧。我们有好几处要跑,来得及,最好明天就回到乡下去。因为我们乡下还有要紧的事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