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皇上勤勉自律,仍是那波澜不惊让人瞧不透的样子,要不是他一直都跟着,怕是真想不到皇上还有那样随性爱笑的时候。他回想起来都觉得含糊,自己是不是真的见过那样的苏缜,与眼前着身着冕服气势咄咄的皇帝,仿佛不是同一个人。
苏缜侧眼看了看安良,安良立刻低垂了目光,看着地上剪花的缠枝纹样地毯,轻声道:“皇上,时辰差不多,该去奉先殿了。”
苏缜轻点了一下头,冕上垂下了珠旒微微晃了晃。他转过身的瞬间,觉得身上层层衣服压得肩膀格外沉重,腰间束带扼得自己呼吸都有些不太顺畅。
立于两旁的宫人将门打开,外面已起了熹微的日光,勾出皇宫金瓦琉璃一片璀璨,远处的天空仍是深深的蓝色。昨夜朗朗稠密星空已没了踪影,半月熄了光华薄纱一般孤零零的贴在上面,唯有一点星光陪伴。
那是昨夜的长庚,那是今日的启明。一夜原来这么长,可以将过往再三的回想,一夜月如残镜,却映不出自己眼中究竟是何神情。
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腕,把那枚不合于礼制,不属于衮冕的坠子仔细藏好,拢紧了袖口,缓步拾阶而下。
大婚册立皇后不同于纳采纳征,皇后要乘凤辇从将军府向北自朱雀门入皇城,沿路两侧的店铺民宅皆闭户关窗,也不许路旁围观。羽林军隔丈一人身着轻甲,扶着兵刃肃立,清退杂人护卫仪仗。